彼方所在

01.梦境-宛若疾风(射手座)~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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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仅为文章内容



 

奥璐菲在领悟第八感,准备前往冥界之前,曾去女神殿向沙罗道别——在对她表示过阿释密达时间不多的忧虑之后,他有些迟疑地问她。

 

“雅典娜,您还记得……您第一次与我见面时、说的话么?”

 

沙罗呆滞地怔了一下,“啊?…………忘记了。”

 

奥路菲轻声笑了,“我就知道,不过您说的话,我还记得。”

 

 

「…………从我能够走路自己出门开始,尾•行了我四年的天琴座奥璐菲,能让你现身还真是不容易。」

「真是辛苦你这么些年来无微不至无处不在的影子式保护啊,敢情史昂就这么不待见我,一次都不愿意现身?”」

 

 

沙罗眼珠动了动,似乎有些印象,“嗯?————啊,想起来了!我确实有说过这番话。不过你那时候抖得很厉害,我还以为你被我说囧了或者在生气呢。”

 

“怎么会。”说到这一点,奥路菲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当时,奥璐菲其实只是觉得惊讶,没想到自己那种暗地里消无声息式的保护,竟然如此轻易就被察觉——

 

而且,她不止清楚地说出她究竟什么时候察觉到了他的保护,还口不对心地向他表达了感谢……尽管那种别扭的感谢方式让奥璐菲实在有些忍不住想笑(他当时确实是在忍笑,憋得实在太辛苦了才在发抖)。

 

但是也正是因此……因为他的存在被意识到了,所以保护才变得更加有意义了起来。

 

因为,即使身为女神,她也意识到了他的保护,没有将这种保护视为理所当然,反而为了让他出现,用了这种极端而又任性的手段……尽管并不值得称赞,但他没有办法责备这样的雅典娜。

 

而且,被掐住脖子之前,她明明可以躲过,但却没有那么做。比起伤害别人,她宁可伤害自己(奥璐菲完全无视了她之前的暴力行径)。即使在自己现身之后,也没有出于报复心,要求他去教训之前曾伤害过她家人的那个男人。

 

明明一般人在了解到圣斗士的强大之后,都会不假思索——甚至是本能地试图利用他们的力量为自己牟利——这样将温柔隐藏伪装起来的慈悲心和保护方式,只会让他心生怜惜。

 

因此,之前奥璐菲曾对艾俄洛斯说的“也许我只是将自己心目中雅典娜的形象,强加于现任女神身上罢了”这句话,现在他可以肯定地说,那些特质,绝不是他强加于女神的幻想。而是她本来就具有的品质。

 

“那个时候……非常感谢您。”要说不曾对女神心生怀疑,那绝对是假的。但直到那时候,他却为自己过去曾有过那种想法感到羞愧,同时也为圣域拥有这样的女神感到庆幸。

 

“??感谢我?你该感谢的应该是阿释密达吧?我可没教你第八感。”沙罗有些糊涂地盯着他看了半响,也没明白奥璐菲究竟在感谢什么。

 

“没什么,请您无须挂心。”说着,他右脚后撤半步,单膝点地,优雅地一只手撑着地,诚挚地仰起头来,凝视着眼前与他平视的沙罗,“只是,您的仁慈与宽容,还有这份恩情,天琴座的奥璐菲——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与他们二人正式第一次相见,奥璐菲所行的礼不同。尽管依然恪守着圣域几个世纪以来的礼数,依然足够尊敬,但却再也没有那几分刻意远离的疏远感。

 

他此刻所感激的,不止是女神雅典娜,还是面前这个一直在强调个人意志重要性的小女孩。

 

“那种事无关紧要,我也不是为了让你感恩才这么做的。”沙罗立刻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奥璐菲,我有一个忠告——去冥界的时候,小心一个叫做潘多拉的女人,还要警惕她说的所有话,切记。”

 

“雅典娜……”困惑地点了点头后,奥路菲迟疑地开口,“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您不阻止我?”

 

“那是你以自己的意志所决定的事,所以我不会说三道四,也不会妄自横加劝阻。”

 

瞄了正在安静地站在自己身后,不知为何笑得无比灿烂、却一直一言不发,仿佛完全明白她在说什么的艾俄洛斯,沙罗几乎可说是恼羞成怒地悄悄踹了他一脚,却被艾俄洛斯不动声色地侧移一步躲过了。

 

人与人之间的……尊重——这就是她回报给奥璐菲五年间细致入微保护的礼物。哪怕那只是史昂的命令,只是奥璐菲身为圣斗士的职责和任务也罢。毕竟沙罗最讨厌的就是欠人情,而欠下人情比欠感情债还要让她不舒服。

 

而为什么不阻拦……即使她对此刻的奥璐菲说,复活死者是错误的也没用。

 

就算沙罗叮嘱他不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可以回头看优丽荻茜,因为潘多拉会算计他,令他和优丽荻茜无法返回人间。难不成潘多拉不会再继续策划别的计谋、令奥璐菲不得不留在冥界,为哈迪斯弹琴么?

 

说到阻止——即使奥璐菲真的违背自己的意志,听从“女神雅典娜”的命令留在圣域,那也不过是让〖白银圣斗士·天琴座〗的奥璐菲一个人活下来,却让他永远拥有一个不能忘却的遗憾罢了。

 

因为,那样的话……活下来的只是天琴座的白银圣斗士,并不是“奥璐菲”。

 

但是,即使如此,沙罗也依然抱持着一分几近于妄想的幻想,期待他的命运也许会有所不同。只是她害怕因为自己所产生的变数,会让他人落入更悲惨的境地,所以不敢踏出那改变的一步罢了。

 

因此,她也只有做到这种地步。所以,她并不认为自己应该受到奥璐菲的感激和谢意。

 

“雅典娜——我……绝不会背叛您。您的信赖与恩情,我会时刻铭记于心。”就和艾俄洛斯一样,完全明白了沙罗话中真意的奥璐菲略微咬紧下唇,那双纯蓝色的双眸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沙罗咳嗽了一声,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扭过了头,“没什么背叛不背叛的……你可是‘为了准备圣战而前往打探的先锋’,所以没必要有负罪感。这只是无限期〖任务〗而已,你没有背叛圣域,也没有背叛雅典娜。”

 

奥路菲张了张口,随后垂下头坚定地答道,“我一定不负所托。”

 

听到奥璐菲这铿锵有力的回答,沙罗立刻慌慌张张地说,“慢、慢着!你可千万别真的跑去和冥界众死磕,我不是真的要你去做先锋,所以别太放在心上,当做‘顺便’就好!不如说忘掉这件事也没关系!不对你还是干脆忘掉这件事比较好!!我只是随口胡说的所以快点忘掉!”

 

一直在旁边做布景板听两人谈话的艾俄洛斯听到这里,又不由得露出了那种、比朝阳还要更璀璨夺目的清爽温和微笑,惹得沙罗不爽地回手就去掐他。

 

艾俄洛斯却彷佛已经习惯了一般,只是用单手捉住她的手腕,随后轻轻将她的手笼在掌心,避过她的“贱招偷袭”,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放开,后退一步逃到安全距离地方去了。

 

过去她最多只是嘴上说说,最近已经开始发展到动手了——但是能够连这点都完全适应,只能说明射手座少年的神经强韧度又上升了好几个等级而已。

 

最后沙罗也只能牙痒痒地用眼刀戳了艾俄洛斯几眼,毕竟总不能在奥璐菲面前掰黄金杖揉黄金杖扯黄金杖踩黄金杖泄愤吧。

 

站起身向艾俄洛斯略微点了点头之后,奥璐菲转向沙罗,“那么,雅典娜,请允许我告辞。”

 

“——嗯,那个……呃、路上……咳咳,小心。”沙罗憋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话。结果说出来她才愈发觉得别扭了——那话为什么怎么听怎么像送丈夫出门的主妇!?

 

奥璐菲本人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是,我会的。请您也保重身体。”

 

结果奥璐菲刚转身走出没几步,沙罗突然又出声大喊了一声,“……喂!奥璐菲!”

 

“雅典娜……?”奥璐菲疑惑地回过头,不解地看着她。

 

移了移步子,沙罗磕磕巴巴地盯着奥璐菲身边的一根白色廊柱问道,“唔咳……下次——那个、呃……下次见面的时候,还能弹琴给我听吗?”

 

言下之意就是,别一直留在冥界或者妄图逃避责任不回来,带着优丽荻茜给我完整且安全地回来圣域!——虽然奥璐菲觉得有时候没事就喜欢猜女神的意思,会让自己显得非常像脑补帝……

 

但事实上他不知道,其实他基本上连语调都猜得毫厘不差。但这件事也只能说明他相当了解沙罗的本性和本质罢了。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半强迫性质的话,惊讶的奥璐菲略微睁大双眼,随即仿佛释然般眯起双眼,柔和地笑道,“不论您想听多久,都会弹给您听的,雅典娜。”

 

无论如何,一定要和优丽荻茜一起回来——她想说的话,已经很好地传达给他了。

 

然而奥璐菲脸上那副纵容的温柔表情,简直就像是宠溺晚辈的长辈一般——事实上,几乎可说是看着女神长大的奥璐菲,时不时也会有一种微妙的心理。

 

那种偶尔犹如父亲对待女儿、又犹如兄长对待幼妹一般的奇怪欣慰感,让他产生了一种、就好像抚养女神长大的人是自己一样的错觉。

 

『明明我才十九岁,这种想法真的不好……不好。』奥璐菲有些忧郁地想。

 

虽然为什么会有这种苍老感,连奥璐菲自己都不太清楚。因此,时不时在看到女神涨红脸炸毛,或者左顾右盼支支吾吾时产生的“想要去摸摸她的头”的想法,一定是幻觉!

 

也因此,他不由得以奥璐菲——而非天琴座白银圣斗士的身份,对沙罗许下了誓言,“我还有一件事未曾对你说过,也有想要还给你的东西,因此——一定会平安返回圣域。请不用担心。”

 

虽然不知道究竟奥璐菲想说的事是什么,想交还的是什么东西,但沙罗也只好点头应承,“……那么、我就期待着了。”

 

这种时候,不需要刨根问底,也不需要疑惑,只要相信就可以了。即使并不存在想要诉说的事,想要交还的东西,沙罗也不会抱有疑问。

 

毕竟,所谓谎言,其实是听的人当真了,而所谓誓言,则是说的人当真了。这种情况下,奥璐菲不会说谎,那么她也没必要怀疑。

 

视线移向一旁的艾俄洛斯,奥璐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艾俄洛斯,雅典娜——就托付给你了。”

 

艾俄洛斯只是略微点头,而后微笑。从教皇下达命令,让奥璐菲将守护女神的任务转交给他时起,他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绝不可能迷茫。更何况,这份想要守护的心情,也并非虚假,而是出自他的真心。

 

在奥璐菲离开之后,沙罗回过头恶狠狠盯着艾俄洛斯,“我说大艾,之前我在和奥璐菲说话的时候,你、干嘛笑那么猥琐。”

 

“呃……猥——猥琐吗?”艾俄洛斯立刻囧囧有神地抽了抽嘴角。

 

“超级猥琐。”本着「饭虽然不能乱吃但话就是要瞎说的」的精神,沙罗煞有介事地严肃点头。

 

总不能说“其实你的微笑好几次都差点煞到我让我迷上你”这种蠢话出来雷人吧——别说艾俄洛斯会有什么反应,沙罗光想想就觉得后背发毛+毛骨悚然,稍微一想说出那种恶心话的自己,她都有作呕想吐的冲动。

 

『囧人雷人吐槽人是一件愉悦身心、纾解压力的美好活动,但是雷坏自己、囧伤自己、吐槽到自己就不好了。何况哪有人自我虐待到了给自己增加压力的!?因此他之所以笑起来那么好看,绝对是因为平时他总是一副史昂拖欠他工钱的胃疼脸的缘故!』黑线的沙罗咬牙切齿地想。

 

『……我觉得你还是快点承认射手座少年的微笑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比较好。顺便一提,那个“腐朽”就是你。不做第二人想。』里沙罗幽幽地说。

 

艾俄洛斯只好哭笑不得地试图转移话题,“对了,奥璐菲先生他——”

 

“……奥路菲不是叛徒。”打断了他的话,沙罗斩钉截铁地说。

 

“哎?”艾俄洛斯怔了怔。他并没打算说奥璐菲是叛徒啊。

 

“天琴座的奥路菲,不是圣域的叛徒。”她再次重复了一遍。

 

在星矢他们那一代的圣斗士之中,早已经有了“行踪不明的天琴座白银圣斗士·奥璐菲是圣域的叛徒”这种说法,她也正是为此才给了奥璐菲一个“行踪不明”的光明正大理由的。

 

圣域对待、处理叛徒和逃兵的手段及方法,都是非常残酷严苛的,因此沙罗只是为奥璐菲留下了一条后路——即使没能救出优丽荻茜,或者一直停留在冥界不曾归来,但只要他还活着,圣域就永远是他可以回来的地方,仅此而已。

 

“是么,我明白了。”艾俄洛斯理解性地笑了笑,很干脆地接受了她说的话。

 

这回轮到沙罗惊讶了,她张了张口,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都不好奇?”

 

艾俄洛斯只是慢慢摇了摇头,“除了是圣斗士之外,奥路菲先生会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也很正常。只要不是会威胁到雅典娜的事,那么他要做的事就不应该是我能深究的。何况既然连您都说他不是叛徒了,那么他一定就不是。”

 

“毕竟您、从来也不会为别人去澄清什么。”他的笑容非常温暖、平和而又安心,然而此刻她却只觉得刺眼。

 

〖毕竟您、从来也不会为别人去澄清什么。〗

 

尽管一直沉默不语,但艾俄洛斯他,非常明白沙罗究竟在和奥璐菲说些什么。也明白她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真心。

 

“你————”一时语塞,沙罗只能愣愣地瞪着他,随后忍不住“啪”地把黄金杖朝艾俄洛斯扔了过去。

 

“你了解我什么!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愤怒、不安,还有被人看穿的羞耻,一瞬间涌上心头。

 

艾俄洛斯轻巧地接住正在瑟瑟发抖的黄金杖,不禁没有发火,反而相当认真地点头,“嗯,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尝试理解您。”

 

看着他真诚的表情,沙罗说不出话来了。

 

假如反感的话,说出来不就好了。假如不想靠近的话,远离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强逼着自己去了解、去靠近?只是因为她是女神雅典娜……这种可笑的理由吗?

 

这种苍白而又无力的理由,她完全不想听,也不想接受。

 

沙罗突然觉得头脑发热、连意识都有些不清楚,忍不住就想破坏些什么。看到好端端立在艾俄洛斯身后的柱子,她都觉得碍眼到忍不住想踹一脚、直到把它踹倒踢碎为止。

 

那种焦虑烦躁、令人失控的破坏欲,明明已经很久都不曾出现过了——

 

就像刚才,明知道应该控制自己的感情,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对艾俄洛斯发火。明知道他从来只是诚实地说出他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而已,也知道应该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肆意地让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

 

『——别靠近我。别靠近我。别靠近我。』沙罗后退了一步,无视艾俄洛斯担忧的目光,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什么无条件的温柔和信赖,那种东西才是最危险的大杀器!所以她才最讨厌温柔的人,也不喜欢有人对自己太温柔。因为那个人一旦太过温柔,她就会想要撒娇和依赖,也因此她从一开始,就在抗拒瑟兰朵和撒加。

 

而一旦开始撒娇和依赖,就无法停止——更何况,她那种行为,并不是爱。只是任性而已。

 

假如对方有一丝一毫不如自己的意,她就会立刻崩溃想要把对方毁掉,说白了简直就像是精神不稳定的变态一样。

 

也许是因为明白她那种隐隐的抗拒,因而奥璐菲和她接触不多,所以她还没来得及在奥璐菲面前失态。这一点从经由教皇史昂同意后,奥璐菲主动将“守护雅典娜”的职责和任务,转交给艾俄洛斯就能看出。

 

正是因为奥璐菲是个温柔的人,所以他才能在了然的瞬间,立刻就做出这种决定。

 

而加隆,他明白那个度,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个特别坦率的人,不如说还像她一样有点别扭,所以她才不会随意失控。

 

而阿释密达从来都不曾让她撒娇和依赖过,因此她才能保持理智。

 

至于瑟兰朵和撒加,她一直都在拒绝他们,更加不可能会在他们面前如此狼狈。

 

史昂?那家伙只会用RP奸邪又华丽闪亮的笑容刺激她,让她炸毛而已。要说温柔,最多只能算是不太冷酷。而且沙罗巴不得史昂温柔点呢,不然她都快被折腾得没有活路了。

 

手指关节隐隐作痛,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不顺畅,头脑眩晕、眼前的景物开始诡异地拉伸扭曲起来——她只能竭尽全力地攥紧双拳、以求保持清醒,让自己不要来个昏厥倒地之类的三流言情剧戏码。

 

“你看上去好像不舒服——”担忧之下,艾俄洛斯连敬称都直接省略了。而他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咬紧咯吱作响的牙关,沙罗微微颤抖着问,“…………艾俄洛斯,你知道《快乐王子》这个童话么?”

 

“呃?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故事?”艾俄洛斯满脸茫然,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恶补一下童话故事。

 

“————没什么,我只说一句话,我不想做那只倒霉催的蠢燕子。所以你不要靠近我。”说完,她连拿回黄金杖都顾不上,简直像逃一般冲出了女神殿。

 

“雅典娜???”而当时的艾俄洛斯,还不明白她的意思。等到他明白的时候,却已经太晚了。

 

 

 

 

当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之后,她已经身处摩羯宫置放圣衣箱的地方了。

 

无意识地瞄了一眼布满灰尘的女神像,沙罗往角落里缩了缩,也不管灰尘或者泥土是否会沾到衣服上去,只是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双膝瑟瑟发抖。

 

从来到圣域后没多久,偶尔不想去处女宫见阿释密达,或者又特别郁闷烦躁的时候,她就会四处散步排解心情,但结果就是——时不时就跑进了摩羯宫。

 

虽然摩羯宫除了一个没有主人的黄金圣衣箱子、摩羯座圣衣、和一尊女神像之外,什么都没有,但那种平和宁静却又令人莫名心平气和的氛围和感觉,让她总是莫名其妙地就跑了进来。

 

而那种时候,陪伴她的,也只有静默无声的女神像和只会时不时嗡鸣两声、散发出温暖柔和光芒的圣衣箱子而已。

 

说着不在乎过去,也不愿意去回想,但是怎么都无法忘记的人一直都是她自己。

 

为什么她不想承认撒加和加隆是哥哥——只是因为过去的她很小的时候非常依赖哥哥,也非常嫉妒羡慕被称为“天才”的哥哥。因为繁忙的父母无论何时,都只注视着他一个人。只关心他一个人。

 

『我是多余的。』

『这个家根本不需要我。』

『爸爸妈妈也不需要我,他们只要有哥哥就好了。而哥哥,只要有小提琴就足够了。』

 

那么出色、那么优秀的人,不管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连追赶都追赶不上。更别提从他身上夺回父母的关爱了。

 

「讨厌……我讨厌哥哥!如果哥哥不在的话就好了!不在的话、死掉的话就好了!你去死好了——!我最讨厌你了!!快去死吧!!!!」

「像哥哥这种人————死掉的话对大家都好!!!」

「快点去死吧!你去死吧!!」

 

究竟是巧合,还是偶然呢。在她说过那句话的第二天,哥哥就死了。

 

当着她的面,说着什么“我死了的话,你就能幸福了吧”,然后从游玩的小火车上跳了下去。

 

从那以后,就连看到父母的身影,她都会觉得恐惧。就好像是因为她说出了那句话,所以哥哥才死了一样。

 

明明知道他们并没有说出责备的话语,甚至连责备的眼神都没有,但只要视线相交,她就会不停地浑身发抖。偶尔父母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时,她都会惊慌失措地躲开。

 

然后、然后————在十几年后,知道了他还没死时,却因为他的指责,令她再次说出了“你去死吧!像你这种人不存在就好了!!”这种话…………

 

然而,这一次,没有奇迹出现,他真的死了。

 

她只不过像是撒娇一样,任性地说出“你去死吧”这种话而已,哥哥就死了两次。父母也总是为她的这种个性而担忧哀叹,不知该如何处理。

 

——只要靠近,就一定会不幸。

 

那不是诅咒。而是她自己的问题。

 

喜欢的人,所爱的人,全部都想一个人独占,然后就会开始变得没有限度地撒娇和依赖,最后演变成自私和宣泄——甚至希望对方彻底消失。

 

所以,不要靠近就好了。不要喜欢、不要去爱就好了。

 

一旦出现那种感情,只要提前抽身,不要陷下去就好了。这就像是害怕被抢劫的人,为了不被抢劫,而将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全部丢掉,从今以后也不再装进任何东西一样。

 

因为一旦对方不能如自己所愿那样行动,就一定会演变成悲惨的后果。

 

所以,她一直在害怕。

 

过去,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那个“她”,也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一直在各个亲戚的家之间搬来搬去,从来不回去和父母一起住。

 

然后、慢慢地、慢慢地,逐渐就变得再也无法判断正常人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了。于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察觉,她只有开始伪装、掩饰自己。

 

不觉得好笑的时候,却要露出灿烂的笑容。不觉得悲伤的时候,依然要做出难过的样子。

 

别人听到笑话时,都会开怀大笑,而只觉得乏味无聊的她,那种时候也只有模仿别人,露出同样灿烂的笑容。

 

当有人死去,或者发生令他人感动悲伤得放声大哭、默默饮泣的事情时,完全不觉得感动和悲伤的她,也只有模仿那些人,露出同样悲伤的神情。

 

…………全都是假的。不论是笑容也好,眼泪也好。全部都是虚假的东西,并不属于她的东西。

 

于是到了最后,她再也分不清,究竟哪一种感情,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也分不清,自己产生出的感情,究竟是虚假的模仿、还是真实的。

 

加隆尽管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他却本能地察觉到了她在害怕——甚至曾问过她“你明明可以更依赖我们一些的。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玩意啊沙罗?”

 

但是,加隆绝对不可能知道,所以她一直很放心。因为这个秘密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就像她那时候能面不改色地回答加隆“我没什么害怕的东西。”一样。

 

而加隆也没有追问,只是对她说,“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说,不想笑的时候,就别笑了。…………难看死了。”

 

明明完全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却能够察觉到她的情绪,甚至愿意去配合体谅。这种近乎于本能和直觉的本事,沙罗偶尔想到都会觉得十分想笑。

 

其实阿释密达对她说的话,她自己也非常清楚。别说女神雅典娜不能有什么依赖的人,她自己也不想有那种感情。因此阿释密达的担忧,根本就是瞎操心。

 

毕竟她一直忍耐到今天,都没有随便因为个什么“情不自禁”、“霎时冲动”就扑到爱护儿女的瑟兰朵怀里撒娇,或者对温柔体贴过度的撒加耍任性,现在就更不可能再任性撒娇了。

 

『要忍耐。要忍耐。』然而、想着想着,她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这好像是《家庭教师》里蓝波的台词吧?』

 

身旁摩羯座的圣衣箱子依然闪烁着温暖柔和的金色光芒,简直就像是在对她低声耳语些什么一般,发出轻微的低鸣。

 

“我、我才没哭呢。”她哼了一声,踹了圣衣箱子一脚,随后龇牙咧嘴地抱住了震得发麻的腿。

 

一边将口袋里的糖塞进嘴里,她一边像自我暗示般低声呢喃,“我还……没忘记呢——没忘记。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没忘记——”

 

糖果甜蜜的味道在口腔中逸散化开,那种甜美的香气简直像极了那场惨剧发生时的气味。

 

只要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只要一直忍耐着不去靠近、依赖任何人,就不会再发生那样的惨剧。所以只要一直忍耐下去就好了————

 

「毕竟您、从来也不会为别人去澄清什么。」

 

“————!”

 

——那算什么。

 

假如雅典娜换人做,他一样也会那么温柔,因为圣斗士本身就是眼里只能看到女神雅典娜的家伙。而她只是误入这里、误被当做雅典娜转世的人,和那些圣斗士有所牵扯的,应该是城户纱织才对。而不是她。

 

更何况毫无条件、毫无索求、甚至不求回馈的温柔,这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果当初雅典娜转生的人是城户纱织,不论是史昂、奥璐菲、艾俄洛斯,他们都会更容易接受那样的女神吧。

 

『别太自作多情了,他们看到的都只是女神雅典娜,才不是你。』

 

把这个当做答案……这样就可以安心了。

 

靠着摩羯座的圣衣箱子,她慢慢吐出一口气,终于恢复了“平常”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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